前兩天本村降下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,普村同慶。但好景不常,溫度不低,到了下午,雪片變成雨點,雪綿冰變成巧克力奶昔。到了晚上,走在路上會有小溪流在一旁湍流,要不是穿了雨鞋,恐怕回家前要先到醫院截肢.。到了隔天,怕只剩下頑強不融的少數雪冰殘留在無人車踐踏之處,像散落四處的保麗龍。
保麗龍示意圖 |
這幾天學校放假,新的工作就是每天分別帶安東和菲力普去散步,順便跟他們說說中文,工作內容跟遛狗的差別也許只在於我不用在大街上撿兩兄弟的大便...
涉水到他們家,本想說應該無法散步,畢竟路上不太適合行走,雖說瑞典人是風雨無阻的民族,但一路上除了兩位單車騎士(合理懷疑是不知道要怕的外國人),我是路上唯一的行人(為了賺錢風雨無阻的外國人),我想媽媽應該會猶豫一下,想個替代方案。想不到一開門安東就飛出來,說他要去玩雪,就開始在庭院裡飛跑大叫「catch me, Yunling!」(嚴重臭奶呆)。老娘心想,太好了,在院子裡跑一跑好過去散步踩水滑倒。所以就配合起他,在庭院裡演起「團扇撲蝶」的戲碼,(被)丟雪球,看他在雪地裡打滾,真心的快樂。
但跟遇到雪體力直升X-Man的四歲小孩玩捉迷藏也是很累的,加上他家庭院深深深不可測。
在地下室工作的爸爸,探頭出來關心,「Hi, are you well prepared?」,敢問您是指貴國的weather還是您的son啊?
「weather always, 您的son never啊!」逼得我在內心大喊。
後來安東開始吃起冰,地上撿起來就放嘴裡,甚至直接抱著雪人往人家身上舔...這畫面實在不太好看,我只好勸他進屋去吃真正的冰。菲力普跟他弟換班,上任宣布第一個政策就是「做雪球」,身心俱疲的我大竊喜「嘻嘻,太好了,不用滿院跑玩撲蝶的遊戲了」。
誰知道,雪球才是大魔王!
「我要做個雪沙發,妳來做雪球。」他遞給我一個小雪球,「把這個滾一滾。」
我想,在手上搓圓不就好了嗎幹嘛要請專職?
他看我一直不動,又重複一次:「去滾雪球。」
「怎麼滾啊?我不會。」
他看著我,此刻在他眼裡等同白癡的這個我看見他眼中的驚恐。
「妳不會?!」「嗯,不會,教我。」
他把手中的雪球放到雪地上,然後開始滾(球,不是他本人)。
神奇的事發生了。
雪球竟然越滾越大!
小小的雪球黏住草地上的雪,滾起來就帶著雪像地毯一樣的捲了起來,覆在小雪球上!本來可以一手掌握的雪球,在草地上尋求同盟,一下子就變成得用雙手推動的大雪球。
「媽呀!雪球真的會越滾越大!」早上起床時完全沒料到,活到這把年紀竟然還能經歷這種神奇的片刻,這種世界一輩子都有驚喜送給你的片刻,我謝天!
我這從沒滾過雪球的熱帶鄉巴佬,就開開心心的滾啊滾,把草地上所有的雪盡情的黏起來,竟然有種收拾整理的快感。
「好,把那個雪球搬過來。」老闆如是命令道。
一顆還好,兩顆還行,三顆還撐得住,四顆我準備歪腰,五顆我投降。
黏滿雪的雪球不但超級無敵巨大,還非常的重。因為這種黏的起來的雪,濕度很高,水分多,重量自然就重啊。
「為什麼一切道理都要親身經歷才會如此深刻呢?」此刻我問天。
好險小孩的沙發不需要太大,我的瑞典雇主也體諒我上了年紀需要休息,勉強讓我停下工作。放完冰淇淋假的安東從屋內奔來,重出江湖,直奔他哥辛苦打造的雪世界,又想把雪人推倒。這舉動掀起了一次大戰,拳腳在冰冷的空氣中飛,一下推雪人,一下推手足,和平時刻永遠不持久。玩久打久了,他們累,我維和維的也累,就奉勸大家都進屋去,結束瘋狂的一晚。
在玄關跟媽媽做本日總結時,廚房裡傳來安東五音不全的歌聲,剛剛飛踢哥哥撲倒雪人捶人不眨眼的暴君,竟跟著聖誕主題旋轉木馬音樂盒大唱「山塔~魯~喜~壓~」。
真是驚喜不斷的一個冬夜。